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紹興三十二年臘月二十二日,立春。

偏安的南宋政權已經傳了兩代,宋高宗禪位給了兒子宋孝宗,自己以太上皇的身份開始享樂。禪位已經過了半年,而改元一般在春節之后,所以年號還是紹興。

對于居住在京口的辛棄疾來說,這一天也是意義非凡,因為這是南歸后的第一個立春。

辛棄疾曾經憧憬過南歸之后的生活,可惜天不遂人愿,北伐始終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。更令他想象不到的是,這個夢,居然終其一生,也沒能如愿。

就在這個立春的日子里,辛棄疾并沒有怎么開心,反而愁緒滿腹。在這一天,他寫下了一生中的第一首詞—《漢宮春·立春日》:

春已歸來,看美人頭上,裊裊春幡。無端風雨,未肯收盡余寒。年時燕子,料今宵夢到西園。渾未辦、黃柑薦酒,更傳青韭堆盤?卻笑東風從此,便薰梅染柳,更沒些閑。閑時又來鏡里,轉變朱顏。清愁不斷,問何人會解連環?生怕見花開花落,朝來塞雁先還。

漢宮春,詞牌名。又名《漢宮春慢》,雙調九十六字,前段四十七字,后段四十九字。漢宮春最著名的一首詞就是辛棄疾這首了。

上片的意思是說:

從美人登發上的裊裊春幡,看到春已歸來。雖已春歸,但仍時有風雨送寒,似冬日徐寒猶在。燕子尚未北歸,料今夜當夢回西園。已愁緒滿懷,無心置辦應節之物。

開篇用典,妥帖自然,不露痕跡,正是“使事如不使也”。而以“裊裊”形容其搖曳,化靜為動,若微風吹拂,更見春意盎然。但一接意緒凄迷:“無端風雨,未肯收盡余寒”。

“西園”,原指供皇帝游獵的場所,因其地處京城西郊,故稱西園?!扒嗑露驯P”,把韭菜等裝到五辛盤里。情境大異,如此良辰,其情緒之悵悵,浮漾紙面了。

下片的意思是說:

東風自立春日起,忙于裝飾人間花柳,閑來又到鏡里,偷換人的青春容顏。清愁綿綜如連環不斷,無人可解。怕見花開花落,轉眼春逝,而朝來塞雁卻比我先回到北方。

東風著意,她吹得梅花微綻,清香四溢;柳吐金絲,柔條婀娜;似乎一點兒閑空都沒有?!稗姑啡玖?,春情畫意,又可見實中有虛,虛中有幻,在此“立春日”,不過是美麗的想象而已。

此以清愁綿綿如連環不斷,無人可解,極言愁之多且深。最后一語破的:這愁是怕見花開花落,更是最怕去年由塞北來的大雁卻已先我而北還。

全詞緊扣立春日的所見所感來寫,賦予節物風光以更深的含義。當初想著南歸后就可以上表朝廷,然后跟隨大部隊,收復失地,但經過南歸后的觀察發現,這些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。

于是才有了這首詞。雖然是辛棄疾的第一首作品,但是境界高遠,寫出了無限的哀愁,讓人很是喜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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