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歐陽修的這首宋詞堪稱絕妙,被金庸引用,成就了經典武俠

江南可采蓮,蓮葉何田田。

魚戲蓮葉間。

魚戲蓮葉東,魚戲蓮葉西。

魚戲蓮葉南,魚戲蓮葉北。

漢樂府中的這首《江南可采蓮》雖是淺俗民歌,卻猶如天籟,一派天真質樸、自然活潑。這首詩也可以說是歷代“采蓮”題材詩詞的鼻祖,后代凡寫江南女子大多以采蓮為題,出現了很多模仿化用而作的采蓮詩詞。

譬如南北朝時期的《采蓮曲》“金槳木蘭船,戲采江南蓮”、唐詩中李白的《采蓮曲》“若耶溪傍采蓮女,笑隔荷花共人語”、白居易的《采蓮曲》“逢郎欲語低頭笑, 碧玉搔頭落水中”,乃至宋詞也以新調寫采蓮事,如歐陽修的“罷采金英收玉腕,回身急打船頭轉”等等??梢姟安缮彙鳖}材在古詩詞中為一大類。

宋詞中寫寫采蓮題材最多的詞人便是歐陽修,蓋因歐陽修偏好江南、愛極西湖,他甚至連寫十首《采桑子》合為組詞來夸“西湖好”。更有數首《漁家傲》、《蝶戀花》等詞都是寫江南女子采蓮。

下面這首《蝶戀花》便是歐陽修眾多采蓮詞中最佳的一首,這首詞少有人知,但卻被金庸大俠引用至小說成就了他最經典的武俠名著《神雕俠侶》。且看醉翁這首《蝶戀花》:

蝶戀花

越女采蓮秋水畔。窄袖輕羅,暗露雙金釧。照影摘花花似面,芳心只共絲爭亂。

鸂鶒灘頭風浪晚。霧重煙輕,不見來時伴。隱隱歌聲歸棹遠,離愁引著江南岸。

“越女采蓮秋水畔”,上闋開篇一句便自有一番畫意,仿佛能看到淼淼湖上,美麗少女,紛紛采蓮。后兩句則從采蓮女的服飾上著手,寫出了采蓮少女的含蓄朦朧之美。上闋末兩句則分別描繪女子采蓮時的動作表情和心理,采蓮時看到湖中倒影仿佛蓮花如同人面,將采蓮女容貌如花的嬌艷寫地美好而形象。摘下蓮花后,蓮梗絲不斷,采蓮女的芳心如同這不斷的絲一樣糾纏。

這兩句寫采蓮女的動作表情和心理,雖然語言通俗,卻蘊藏著美好形象和美好的感情色彩,可謂語淺意深、俗中見雅。一句“芳心只共絲爭亂”更是將采蓮女的心理刻畫地極為細致,以絲之亂擬寫心之亂,堪稱絕妙。

上闋采蓮時尚且風平無浪,下闋驀然風急浪打,采蓮船顛簸掙扎。待到風浪悉、暮色臨,已然“霧重煙輕”,而采蓮女“不見來時伴”,此處沒有寫采蓮女尋找伙伴的情節,卻仿佛能看到其焦急之態。

而末句一跳,自然而然轉至“隱隱歌聲歸棹遠”,原來伙伴們已經回到岸邊家中。而“離愁引著江南岸”卻又是一轉,似乎找到伙伴后并不心喜,反而悵然,若有所失。詞戛然而止,余音裊裊,言盡而意不盡,意境迷離恍惚之間,令人遐想。

歐陽修的這首詞曲折含蓄,有不盡之意,讀來仿佛欣賞迷迷離離的江南畫境、又仿佛是在聽著隱隱約約的采蓮歌聲,余音裊裊、不絕如縷。雖未寫情,卻又仿佛情意綿綿,牽動人心。

這首《蝶戀花》被金庸先生引用作為《神雕俠侶》的開篇語。書中寫道:

船里五個少女和歌嬉笑,蕩舟采蓮?!杪晜魅牒呉粋€道姑耳中…晚風拂動她浮塵的萬縷柔絲…當真是“芳心只共絲爭亂”?!堑拦靡宦曢L嘆,喃喃自語:“那又有什么好笑?小妮子只是瞎唱,渾不解詞中相思之苦、惆悵之意?!薄?/p>

《神雕俠侶》開篇以江南陸家與李莫愁的情仇寫起。既然寫江南,自然引用采蓮之詩詞最佳。而金庸先生引用歐陽修這首《蝶戀花》更是絕妙。這首蝶戀花既有采蓮女形象,合乎江南之優美,令唱詞的“小妮子”嬉笑;又有惆悵之意,暗合李莫愁的相思之苦!在金庸先生筆下,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滋味,也是不凡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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